长风无声

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安珠】 风景不曾谙 05

时间线私设,OOC归我。

梗概:如果安庆绪和李俶各夺得一半先机。

(安傲天不发威,你当他就是个小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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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倓愣愣地站在门口,手上拿着只瓷罐,脚边亦碎着一只。

 

沈珍珠比林致更快回过神来,提着裙子匆匆向外奔去,全然不顾身后好友的呼喊。她心底隐约有种预感,砰砰直击的心跳似战场上躁动而密集的鼓点。

 

济世堂的后门出处是一条小巷,平素用来堆放各户人家多余的一些杂物。巷子里静悄悄的,唯有传堂而过的阵阵凉风。

 

沈珍珠闯出后门外,天地空空,一时茫然。

 

她慢慢走到巷子中间,前顾后盼,几番转身都未曾看到半个人影。她往巷子深处又走了几步,杂物堆积越不见章法,狂风吹起一地灰尘,几乎教人睁不开眼。墙角立柱后,露出一截靛蓝的衣角。

 

她顿住脚步,忽而不敢再往前去。

 

好容易才压下的委屈霎时翻腾上来,眼前渐渐模糊一片,她奋力睁大了眼,生怕轻轻一眨泪意便决堤不止。

 

“冬郎……”她试探着唤道。哀婉凄绝,令人心碎。

 

那一片蓝色的衣角微微动了动,不知是风动,还是主人心动。

 

“夫人!”侍女从院中跑来她身边,一把扶住她就要往回走,沈珍珠反手欲挣开她,却发觉自己力量不及。那侍女暗中使力按住沈珍珠双臂,半架着她往济世堂内院而去。沈珍珠仍欲挣扎,却听得那侍女道:

 

“夫人,二公子担忧夫人身体不适,已派人来接您回去了,这会儿正在堂内候着呢。”

 

沈珍珠闻言手上渐停了动作,投向侍女的目光转冷。她本是借故出门,对安庆绪也只说是到街上散散心,决计不肯告诉他其实她是来寻林致相助。

 

“你告诉他的?他派你监视我?!”

 

侍女不为所动:“碧书只是听命行事。”

 

沈珍珠不知怎的,猛地用尽全力推开她,瞪着她低喝道:“好他个安庆绪,嘴上说着信我,背后却对我千般防备万般算计,可笑我竟相信他花言巧语、口蜜腹剑,因着心怀愧疚的缘故,对他千依百顺,事事忍让!”

 

“我竟忘了他是何等多疑猜忌的一个人。”沈珍珠无力地退了两步,转而奔走离去。

 

碧书望着沈珍珠远去背影,微不可察地扫了那片靛蓝衣角一眼。

 

沈珍珠回了前院,见建宁王李倓手上握着剑将林致护在身后,与一众安氏家仆剑拔弩张地对峙着。李倓的剑还未出鞘,但面上的愠怒已是毫不掩饰了,他余光瞥见沈珍珠过来,便冷声道:“安夫人,这便是你安家所谓的忠君爱国吗!”

 

沈珍珠连忙挥退众仆从,深深福身向李倓行礼,道:“家仆无礼犯上,望殿下恕罪。”

 

她说得恳切,李倓却不领情,“今日敢围着本王,明日就敢持剑上殿,拿凶器对着天子了!”

 

“臣妇惶恐,殿下这罪名臣等万万不敢担!”沈珍珠晓之以情道,“臣妇与建宁王妃慕容小姐自幼便是闺中密友,此番登门拜访只为一叙旧日之交。家仆方才未见着臣妇,心中自然忧心,并非有意冒犯王爷,望王爷谅解一二。”

 

李倓冷冷笑着,举剑的手臂纹丝不动。

 

林致在他身后小小地拉了拉他的袖子,好声好气地劝道:“殿下,都是一场误会,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半晌,李倓终是放下剑,怒意未消,言语间的针对却已收了起来:“今日看在林致的面子上,安家逾越之举,本王不予追究,倘若还有下次……”

 

“殿下放心,没有下次。”沈珍珠截断他话头道,“臣妇不会再来寻王妃。”

 

林致又是震惊,又是难受:“珍珠……”

 

沈珍珠低下头避开她目光。李倓自是见不得林致伤心,便梗着脖子,粗声粗气道:“谁不许你来了?说得好像本王欺负你一个女人家似的。你可以来,安家其他人,不欢迎!”

 

“多谢殿下美意。”沈珍珠勉强笑了笑,向二人告辞后就要离去。

 

碧书不知何时从后堂绕到沈珍珠身边,见她要走便顺势扶上她手臂。沈珍珠不能当场发作,就只能顺着她往外走,垂落身侧的袖口里握紧了拳头。

 

济世堂外停着安府派来的马车,碧书扶沈珍珠上了车,便在车窗边候着。

 

车马未动,似是在等着什么人。沈珍珠闭目靠在马车壁上,不愿费心去问,大不了就是安庆绪亲自来接。

 

此时此刻她不想听到有关他的任何消息。

 

偏生有些人天生就不识趣,碧书隔着车窗淡淡道:“夫人再怎么不满二公子,遇事也当三思后行。出门在外,您的一举一动就不再是您一人之事,而是关系到整个安家颜面与安危的大事。夫人切莫因一时意气而毁了安家。”

 

沈珍珠掀帘欲回击,却听由远及近传来一阵马蹄声。

 

她向后望了眼,居然是阔别多日的元护。

 

元护策马跑近,沈珍珠察觉数日不见他似是有了些变化。十五六岁的少年郎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他拔高了不少,愈发显得整个人如白杨挺俊,脸上晒黑了些,想来许是军中操练太过辛苦。他利落地下马,跑到沈珍珠马车边,屈臂向她行了个胡地的抚胸礼。

 

“母亲。”元护满眼关切,“孩儿在军中听闻母亲近来病情反复,可要紧么?”

 

碧书退至车后,低眉顺眼好似寻常婢女。

 

沈珍珠不欲多言,便道:“不碍事。”说着,便放下窗帘,隔开外界视线。

 

元护听出她言语间的冷淡,不再多问,随即翻身上马打道回府。沈珍珠端坐马车中,缓缓阖上眼,眼前仿佛又是那一角靛蓝。

 

可望不可即。

 

沈珍珠在房中等了一夜,也未等到安庆绪前来与她说个分明。

 

翌日一大早,她实在按捺不住心头反复争斗又交融的怒火与心痛,推门而出,前去书房寻人。早起洒扫的侍女见了她,很是惊讶,待问清她是来寻安庆绪后,面上的惊讶便更遮掩不住了几乎不假思索地反问:“夫人不知道吗?突厥来犯,二公子连夜领了圣旨去打仗了。”

 

“什么?”沈珍珠先是讶然,转而只觉心底空落落的,喃喃道,“我、我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

 

侍女见状,忙安慰道:“二公子走得急,行囊还是养公子命人收拾了送去军营的呢。定然不是故意不告诉夫人,只是赶不及。”

 

沈珍珠摇摇头,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言,转身沿着来时旧路回去。

 

路上遇到管事,转告她宫中原定后日的恩封宴因战事胶着改为一月后,她囫囵听了个大概,未往心里去。

 

晨起的日光透过云层,洋洋洒洒地落在院子里,光影斑驳。

 

庭院深深,她蓦然生出无限倦怠。

 

再次听到战事的消息已是半月后了,仲修软磨硬泡才从安禄山口中探听得一点父亲的消息,便要迫不及待跑去讲与母亲听。

 

昨夜落了一晚上的雨,窗外红花开败,纤弱花瓣凋零进尘泥之中,枯萎腐朽。

 

沈珍珠怔怔地看着满地红消香断,直到仲修摇着她手臂喊话,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阿爹前几日又打赢了一场!”仲修喜笑颜开,骄傲无比,“四万兵马对突厥十五万,大获全胜!祖父说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样以少胜多的兵事了,阿爹真真了不起!”

 

沈珍珠把孩子拉到身前,轻轻摸着他的小脸问:“他是你的大英雄吗?”

 

仲修疑惑,半歪着头反问:“难道不也是阿娘的?”

 

沈珍珠答不出。她既不愿在孩子面前否定他的父亲,也不愿昧着心意说她如仰慕英豪般仰慕着他。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曾经许多次错误地以为自己知道。他在她面前时,是个截然不同的人,她有时轻易就会忘记他残忍冷酷的本性。

 

她只好说:“小时候是。”

 

仲修转了转他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心思玲珑极了。他道:“祖父常骂阿爹一贯顽固、偏执、不知变通,可见阿爹本是个长性的人,小时候如何,长大了也不会变的。”

 

他抱住沈珍珠手臂,撒娇道,“阿娘自是崇敬阿爹的,一定是不好意思说。”

 

沈珍珠从他怀中缓缓抽出手臂,仲修收紧双手欲挽留,抬眼却仍是见她悲悯面容。她眉眼间蕴着些许忧愁,低声叹息道:“仲修,我知道你聪明,有些事你心里很清楚,何必再要同我说假话呢。”

 

仲修望着她,小脸上的笑意亦渐渐褪去。

 

“不是二郎要与阿娘说假话。”他下颌绷紧时像极了安庆绪,“是阿娘一直在说胡话。”

 

他眼角逼得通红,仿若一只为人所伤的小兽,警惕着周遭的一切,又隐隐透出不甘。他退开两步,定定地看着沈珍珠,问道:“阿娘知道这世上谁与你最亲?待你最真心?”

 

沈珍珠对着那样一双眼,无法作答。

 

“不是远在吴兴的外祖父外祖母,也不是娘家的那两位舅舅,更不可能是收养的阿哥。”

 

仲修退到一旁的阴影里,远远避开沈珍珠不由自主伸过去想搂住他的手臂。他的面容大半隐在暗中,更衬得那俊秀五官阴郁非常,十足就是安庆绪幼时模样。

 

“世上最亲你爱你真心待你的人——是阿爹和我。”

 

他一字一顿道,“没有别人。”



—————未完待续—————

敌中有我,我中有敌的谍战1.0已经展开,令人着急的安二目前又落后一分,也是很悲伤逆流成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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