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无声

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铁盾】夜雾已尽(生贺,一发完)

祝 @灰度值 生日快乐,虽然迟了点。希望你喜欢呀~

配对:铁盾,PeterXGwen,铁虫亲情向

很多人你以为一生都不会再见,但他们偏又在你拐过某个街角的时候匆匆一瞥。

 

托尼常有这样的错觉。

 

凌晨五点的纽约城已经很热闹,但不在明面上,那些悉悉索索的小动静潜伏在城市的角角落落,像一锅冒着细细气泡的热水,将沸未沸。

 

他总是会开着车库里最低调的一辆车子反复路过同一家甜品店,在店家开门前从1默数到10000,直到一个棕色卷发的学生模样的男孩毛毛躁躁地从小巷子里穿过来,用口袋里的钥匙正式打开店门。

 

各式点心的香气很快弥漫在冷寂无人的街头,里头工作的甜点师们已经忙碌了整整一个午夜。

 

托尼是这里的常客,每次只买些口味古怪的香草味甜甜圈和一大杯意式冰咖。他习惯坐在窗口的位置,狼吞虎咽地干掉一两个甜甜圈后,把剩下的一大盒丢在那里。那杯咖啡他有时会喝得一滴不剩,有时又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但他坚持每次都点。

 

彼得——就是那个每天来开门的大学生——第一次结账时就认出了他,当场就激动得打翻了托盘。那杯混合着冰块和方糖的咖啡在跟他的丝绒衣料来了个长达四五秒的亲密拥吻后,留下了无法弥补的遗憾。

 

那是他最偏爱的一件衬衣,不幸的是,以后再也不能穿它了。

 

好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至少彼得是个很有趣的小朋友,不是吗?

 

和年轻人玩在一块儿会让人感觉时光回溯,托尼想也许他真能抓住了青春的尾巴呢。但当他努力试着这么想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笑起来,蠢毙了。

 

甜品屋的主人叫格温,漂亮开朗大方上进,学习和社交都一级棒,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儿。不过这些都是托尼听说的,听彼得说的,实际上他从未有幸亲眼见见这姑娘。

 

她在英国念书,彼得说,太远了。

 

年轻男孩儿的笑容慢慢地垮了下来,焦糖色的大眼睛湿漉漉的,眉间神色有些忧郁。他提起心上人时,总变得很落寞。我真的好想她,他告诉托尼说,可英国太远了,太远了。

 

也许我能友情提供一张往返机票,托尼拍了拍他单薄的肩膀,和他开着玩笑,这样你就可以去看她了。你可以突然从天而降在她面前,给她一个超——大的惊喜,没准她会开心地拉着你立马来个火辣的湿吻呢。

 

太远了。彼得固执地说,你不知道那有多远。我一辈子也去不到那么远。

 

他偏过头,一行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淌而下。

 

托尼忽然就明白了。这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永别。

 

他无措地看着这个绝望的年轻人,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见鬼的,他可一点儿都不擅长安慰别人,到底该怎么办?放任他一个人哭着吗?拜托,拜托,说点什么!

 

终于,他越过桌子给了他一个僵硬的拥抱。

 

都会过去的。托尼的手指埋在彼得柔软的发丝里,男孩靠在他的肩头低声地呜咽。托尼吻了吻他的发旋,轻声说:可能某天你会再见她,但一切已经过去了。那就是另一段人生了,孩子。

 

托尼试着做出些改变。他不再像个幽灵似的游荡在凌晨的纽约街头,百无聊赖地等着甜品店开门,然后风雨无阻地点着那固定的两样。

 

香草味的甜甜圈实在是全世界味道最一言难尽的食物之一。

 

不,它从不难吃;但它使人难过。

 

有那么会儿工夫我感觉自己在嚼海盐和槟榔。托尼在某个早晨将整盒甜甜圈丢进了垃圾桶里,并向彼得半真半假地抱怨,你们把甜点搞这么难吃,认真的?不敢置信它竟然有这么高的人气。

 

彼得也笑了起来,明明前天早上你还说这是全宇宙最厉害的创造,亲爱的史塔克先生。

 

哇哦,我这么说了?这玩意儿又咸又涩真的能吃?你在逗我吗?托尼夸张地吐吐舌头,做了个孩子气的鬼脸。

 

我保证它很甜很甜,一点儿也不苦。

 

彼得体贴地说。托尼有那么一瞬几乎以为对方看穿了他的无理取闹,不然他的眼神怎么会那么纵容呢?纵容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耍赖胡言,就好像那眼睛里的世界宽广到没有底线。

 

就好像晴朗的天空和平静的大海。

 

我一直觉得,觉得,托尼罕见地结巴了一下,棕色的眼睛比蓝色的好看。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就像我的,又指向彼得,和你的。

 

噢,我猜你一定在说反话。彼得忙着把一个大芒果榨成汁,没法分神去看他,鉴于我们还算相合的审美观。

 

嗯哼?我们还算相合的审美观?睡衣宝宝,你来告诉我,什么是我们的审美观?

 

托尼斜手肘撑在柜台上,懒洋洋地笑着,灵活的手指挑起一块钩子形状的饼干丢进嘴里,不大正经的模样看上去容易让人误会他在和眼前的年轻人调情。

 

酷爱金发。

 

彼得将一杯颜色黄橙橙的芒果汁放在他面前:而且对蓝眼睛有着一种无可救药的迷恋。

 

托尼瞪了他一眼,从一旁抽过一叠纸巾,迫不及待地将嘴里的饼干吐出来丢掉。这里的所有东西都难吃死了,他嚷嚷着对卡座里的几对小情侣宣布,托尼史塔克永远不来这家吃东西了!

 

彼得早已经不是那个诚惶诚恐的男孩了,他才不会被偶像一句牢骚话吓得发抖呢。

 

他只是把芒果汁推到对方手边说,你还可以来这里喝点什么。

 

托尼静静地喝完了那一杯甜到发腻的芒果汁,一句抱怨的话也没有,沉默让他看上去很是苍老。终于在那一杯果汁见了底的时候,彼得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下周末我要去伦敦旅行,要不要一起?

 

托尼低着头,似乎在认真思考。

 

这回不用我赞助机票了?他想了许多话,最后挑了这句玩笑。

 

彼得大声笑了起来,慢慢地声音低了下去。

 

很多年了,托尼。他有些忧伤地勾起抹笑容,看上去下一秒就会哭出来:我已经三十岁了,我不想再等了,这太难了。我真想她,天呐,托尼,我真想她。他蹲了下去,把脸埋在臂弯里。

 

托尼觉得恍惚,他总觉得彼得还是那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原来一眨眼他们已经认识了十来年。

 

小奥斯本上个月在疗养院过世了,走得很安详。托尼没头没脑地想到,听说他过世前有个人每周都去看他。

 

亲爱的,别哭了。他走进吧台里,将那个已经长成男人的孩子揽进怀里,轻声细语地说,我们去看她好不好?快别哭了。

 

纽约到伦敦,很近很近,又很远很远。

 

坐飞机只要七个半小时,但有些人却用了一生都没有到。

 

托尼不知道为什么彼得突然改了航班决定自己一个人提前走。得知那个消息的时候,他正被佩珀拖着参加公司董事会。说实话,开会这种事永远也没办法变得有趣,他一路神游着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前女友已掺了银丝的头发上。

 

原来我的品味一贯如此。托尼昏昏欲睡,意识模糊地想,我真的挺喜欢金发蓝眼的。

 

他梦见自己浮浮沉沉地飘在一朵云上。云很甜,是棉花糖做的,他忍不住舔了一口。

 

那朵云仿佛成了个英俊的金发碧眼的男人,他羞恼地推开了他,并且用一种装出来的实际上不怎么恶狠狠的语气告诫他说:你不能这么做,托尼,再有下次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你的。

 

下次一定不让你逮到我。他听见自己嬉皮笑脸地耍着无赖。

 

然后,他就被佩珀摇醒了。啊哦,要糟,他默默计算着要给她买多少包包和鞋子才能补偿他在公司的股东会议上又睡着了这个烂摊子。但他一抬头就吓着了——

 

她哭了。

 

这位坚强而独立的女性红着眼眶,颤抖着手将一份空难死亡名单递给他。

 

彼得帕克的名字赫然在列。

 

大概因为托尼看得实在太久,佩珀担忧害怕地抱住了他,反复告诉他:没关系,你可以哭出来托尼,不要忍着,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托尼,拜托你说点什么,不要吓我,托尼!

 

托尼一点儿也不想让她担心,但他的确无话可说。

 

他想起凌晨时分的纽约街头,夜间的薄雾还未散去朦朦胧胧地笼罩着这座城市,冷肃而萧条的寒意有医院走廊里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空空荡荡的大街小巷里连流浪汉的人影也不见一个。

 

他开着车子游荡在这座号称不夜的繁华之都里,像一缕失魂落魄的孤魂野鬼。

 

他睁着眼渐渐堕入白日的梦里,而天边刚刚破晓。阳光洒在无人的街角,残留一点模糊的身影,那个金色头发的男人行色匆匆地穿过消散殆尽的夜雾,远远向他投来短促的一瞥,眼睛湛蓝如雨后晴空,亦或者月下大海。

 

再过两个小时,那家香草甜甜圈做得一级棒的甜点屋就会开门迎客。左边靠窗的位置有着绝佳的视线,正好望见那个曲折的转角,还有他跌宕的梦。

 

很多人你以为一生都不会再见,但他们偏又在你拐过某个街角的时候匆匆一瞥。

 

托尼常有这样的错觉。

 

他又看见史蒂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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